(端坐蒲团捻动佛珠,望着窗外银杏叶飘落)前日有位归国华侨来找我,说在唐人街买不到真正的"年味"。我望着他西装革履的模样,忽然想起师父那句话:"民俗是长在骨头缝里的,抹不掉也改不了。"
记得那年除夕守岁,村里王大爷非要在院里支起煤炉子烤红薯。您猜怎么着?那火星子蹦到供桌上的红烛里,倒把太公牌位照得通红发亮。老辈人说这是"灶王爷显灵",可我知道,那是老王头偷偷往灶膛里塞了把松木柴——这老爷子当过二十年火车司机,就爱听那劈啪作响的动静。
说到婚俗(轻笑),西北的"哭嫁"可真是让人又笑又叹。去年给陕北新娘梳头,她刚唱完《十送红军》,转眼又哭湿了三块帕子。您道这是为何?原来她阿爹把陪嫁的枣木箱底,悄悄刻了句《道德经》的"上善若水"——这哪是哭嫁,分明是给新人摆了场道德讲堂!
(从袖中取出半块老怀表)您瞧这表盖上的剪纸,是光绪年间某位新娘的嫁妆。那夜接亲路上突遇山洪,迎亲队伍急中生智,把剪纸贴在门板上当船帆。说来也怪,浑浊的洪水竟推着他们顺顺当当过了滩。如今这剪纸被博物馆收藏,可我知道,当年那个攥着红绸子的姑娘,早把祈愿都刻进了纸纹里。
端午的艾草香总让我想起童年。那时节跟着师父采药,他总说:"端午正午的艾草,能镇住三十六种邪祟。"有年暴雨冲垮了药庐,偏巧那天没采成艾草。您猜怎么着?第二日村民送来成筐的艾草,说是特意留着给"镇山仙"治病——这世上哪有什么仙家?不过是乡亲们把那份念想化作了草木香。
(望着檐角铜铃轻叹)现在的年轻人总说"老规矩过时了",可您见过哪个海外游子过年不包饺子?前些日子给华侨主持法事,他们非要往供桌上摆麦当劳薯条。我捻着胡子没言语,暗地里让徒弟换了双筷子——您猜后来怎么着?供桌上的薯条竟排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,倒比供果还显齐整。
这些老讲究啊,就像中药柜上的铜把手。您说它挡得住风雨?倒不如说是给后人留着念想的。有回给外国学生讲《黄帝内经》,他们摸着针灸铜人直嘀咕。我笑着往他们手腕系上五彩绳:"这五行相生相克,可比你们那CT片子有意思多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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